第七十三章 离恨相思愁-《清明院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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毓贞笑道:“可不是,他说自己殿试在即,心中压抑烦闷,故而出来散散心,还以为当真是天赐良缘呢,没成想,叫人给捉弄了。”
忆之感慨道:“天爷呀,可当真是无巧不成书。”她不觉又道:“这还不叫天赐良缘,那什么又叫天赐良缘呢。”说着,又两眼亮晶晶,直直望着毓贞。
毓贞的脸儿飘上来两朵红晕,她低喃道:“是啊,谁又能说不巧呢。”
忆之想起她的缘分,上元节时她遗失了簪子,文延博一心想陪她去找,却被富良弼轻易捡到,前者是努力想要得到这段缘分,而后者是唾手可得,却并不重视。
元皞拾起了她戏谑时丢下的红鲛帕,在无意中截断了她的缘分,正如他无意之中发现,被盛小四收买了的车夫有异样,继而抽丝剥茧,领先众人,在桐儿手里救下奄奄一息的自己。
毓贞眼望着忆之,说道:“倘若能遇上良人,一辈子就呆在内院里,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的。”
忆之想着元皞,相思水蛇一般逶迤着绕上心头,她感慨道:“是啊。”
忆之与毓贞在檐廊下隔案静坐着,各自执着书在读,杏儿在矮案上摆了果盘,麦提亚端来井水浸的奶茶。
毓贞笑道:“我最怕人多,又怕独自一人,只心意相通的两个人,隔案对坐,不用勉强说话,清清静静的看看书,吃吃茶,这样就好的很。”
正巧吹过一阵裹着暖流的穿堂风,檐廊下的树叶簌簌抖动,忆之见麦提亚与杏儿朝自己望了过来,回以一笑,递了个我没事的眼色。她对毓贞说道:“我倒是不怕满堂喧闹,又不怕一人独坐,只是没有从前爱说爱闹了。”不觉,又嗟叹了一声。
毓贞见她眉间有愁容,问道:“你有心事?”
忆之恹恹道:“听闻夏松大官人补了宋大官人的缺,如今也是参知政事了。”
毓贞笑道:“不瞒你说,家翁也惦记这个位置,又暗下筹谋了好一阵子,却忽然得到消息,说吕公亲自举荐夏大官人,你也知道,咱们的陛下对吕公是言听计从,今日丹书一下,遂成了他一桩心病,脸色难看着呢。”
她顿了一顿,又说道:“依我之见,这个位子,惦记的人太多了,夏大官人德不配位,也难坐地稳当。”
忆之不觉看向毓贞。
毓贞又笑道:“你可听说过这一桩逸事?
信州杉溪驿舍墙壁上有一位女子题壁,道她原出生在诗礼簪缨之家,遵父母之命,嫁给了“三班奉职”的鹿生之子。家翁久不得志,四处买通打点,这才得来晋升,于是迫不及待举家迁徙,要前往赴任。彼时,她刚刚分娩不过三日,舟车劳顿下,病倒在杉溪驿舍,悻悻临终之际,将遭遇题写在驿壁上。
留宿在此处的游客,读到这一题壁词,多为激愤,为诗以吊,多达百余篇,皆是为女子鸣不平。”
忆之不解毓贞的用意,只是静静地听着。
毓贞接着说道:“又有好事者,指责那鹿生唯利是图,顺藤摸瓜查出他到底是往何处赴任,又是从谁手里买来的官职。”
忆之心中一动,说道:“难道是夏松?”
毓贞双眸明亮,笑道:“正是。”
她的食指与拇指捏着帕子,轻轻甩了一甩,又按在了膝上,似漫不经心说道:“这璧上的诗听闻俱是措辞精炼,其揶揄之词,更是妙语连珠,堪称绝妙!可惜我们远在汴京,不能拜读。我私心想着,这样多的好诗,由着风化岂不可惜,倒不如叫人前去誊录下来,出本诗集,流传于市才好。”
忆之细品了半日,笑道:“你果然是女张良,‘运筹帷帐中,决胜千里外’!”
毓贞忙道:“嗳,可不敢当,这又算什么。”她又敛容说道:“你四哥哥,还有那富大官人,这些事,我都听说了……我想不到,有一日,我也能帮到你。”
忆之笑了笑,说道:“世事难料,我想不到,在汴京的最后这段时日,是由你陪着我度过的。”
毓贞讪笑道:“从前的你片刻也闲不住,无论走到哪里,又总能惹来一群人围绕,热热闹闹的,我倾慕你,艳羡你,想亲近你,却又拨不开你身边团簇着的人,无法挤到你的眼前,让你看到我。”
忆之道:“我哪里看不见你,分明是你,并不搭理我。”
毓贞不觉赧然,说道:“我心里卑怯,总觉得不配同你这样敞亮的人说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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